周日是父亲节,又到了一年一度调侃父亲的日子。与每年母亲节大家深情感念母亲怀抱之温暖不同,父亲节里的父亲总是个在家里糊里糊涂丢三落四漫不经心的戏剧形象,还少不了各种各样在厨房里搞笑现眼的段子。更倒霉的是父亲节紧跟在母亲节之后,大家过母亲节的激动心情还没有消散,却冷不丁发现父亲节接踵而至,不免措手不及。家里老爸不好意思提醒大家给自己过节,但是又嫉妒太太过母亲节的优雅,搞得姿势特别难拿。
我的父亲成长于抗战乱世,他的中学时代是在四处逃难中度过。后来他参加了地下党,解放后在大学做教授,文革的时候还当了几年反革命分子。我小时候对父亲的印象很遥远。他几乎从不参与家务,对孩子更是敬而远之。每次客人来访,他总是要让我为大家背诵老三篇。有一次我晚上非要跑出去看露天电影,大哭大闹,父亲正在洗脸,平生唯一的一次扇了我个嘴巴子。
我虽然赶上了文革尾巴,但是每天钻防空洞玩蚂蚁,童年生活过得无忧无虑。到了中学,看见别的同学都入了共青团,我却不能入,回家向父母抱怨。父亲含泪告诉我说,因为他被打成反革命分子,所以我不会有资格入团。多年后我看电影“Life Is Beautiful”,才明白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完全是父母用爱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倾力打造出来的桃花源。
八十年代末我来到美国打拼,七年后终于和太太一起买上了第一栋房子迎来了第一个宝宝。我是独子,一直很害怕小孩子,属于听不明白孩子说话见面要绕着走的那种。头一天把自己的宝宝从医院抱回家,晚上完全睡不着,总是害怕宝宝不呼吸了赶快爬起来凑到她小脸上细听。刚开始换尿布的时候还记录着第几块,但很快就数不清了。高中时孩子去参加辩论比赛,我大老远开车去接,女儿老大不高兴,说我被她的同学看见了。时光如梭,大学毕业两年的女儿因为新冠疫情临时搬回家,每天仍然会搂着爸爸的脖子聊天,牵着爸爸的手散步。
我原来除了吃饭以外,对厨房敬而远之,羡慕自己太太总是像变戏法一样搞出许多可口的佳肴。然而后来太太因为上班路远经常不能准时回家做晚饭,我只好系上围裙下厨。男人初下厨房,一切从简,科技为先。很快厨房里便摆满了一应小电器,电蒸锅电烤炉电饭煲面包机搅拌机榨果汁机咖啡机碎菜机电高压锅比萨饼机把厨房台面挤得满满当当。我最拿手的比萨饼以Costco的冷冻奶酪比萨饼为基础,在上面铺上西红柿和其他各种肉菜辅料,然后用比萨饼机加热出炉,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超级大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厨房成了男人的克星。电影上的男人下厨房几乎都是滑稽喜剧型,不是把饭菜烧糊了就是忘记加盐。其实现实生活当中在厨房里挥斥方遒的老爸高手比比皆是,当然老爸炒菜和老妈炒菜的思维方式确实有很大不同。我把炒菜当做玩,因此每次即使做同一个菜也要想出些不同的花样。有YouTube随时做我的烹饪教练,炒菜的变招实在是无穷无尽。我另外的一个毛病是不肯在做菜的时候品尝味道,坚持等到上桌以后再接受反馈意见。这样一来,刚开始做菜的时候便常常偏咸。好在几年锻炼下来有了手感,绝大多数情况都能做到咸淡相宜,并对中国菜谱里铺天盖地的”少许“有了比较深刻的理解。
做父亲的乐趣有很多是做母亲感受不到的。母亲的直觉是保护孩子,而父亲的直觉是带孩子闯荡。因此当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孩子和父亲便有了一起上树爬墙的天赐良机。长大的孩子出门远行,母亲会担忧着宝贝的一切衣食住行,而父亲则高高兴兴地与孩子共享新世界的喜怒哀乐。无论在天涯海角,母亲的温暖和父亲的快乐,成就了孩子心驰神往的港湾。
比尔老师是人大附中校友,1984年北京大学生物系毕业,在北京医科大学(北大医学部)任教五年后经CUSBEA项目于1989年来美留学工作。他博览群书,倾心观察,对青少年心理,美国大学教育,以及美国社会经济政治颇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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